[岸廉]绝口不提（上）
绝口不提/上
岸优太x永濑廉
上篇为岸优太视角
是绝口不提的爱 不是喜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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岸先一步到达了目的地。尽管脸上戴了遮挡面目的口罩，穿着也尽量选择了不显眼的冷色调，但当他踏进茶舍对老板说出第一句话时，对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。
“你是キンプリ的岸优太吧？”年近四十的老板迎面走来，被笑容占满的脸上露出几道明显的褶皱，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，让岸下意识怀疑他可能是团内谁的粉丝。
“嗯，嗯，是我。”
“真的吗？真没想到啊，我听声音好像是呢！”得到确切的答案，老板兴奋地带着他往茶舍里走，时不时热情地回头与他搭话，“我家女儿可喜欢你们啦！她最喜欢就是永濑くん，天天在我耳边说个不停，所以我对你们也很了解哦！”
啊，原来是廉的粉丝啊。岸的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对应成员的脸。
“我听女儿说今年是你们成团六周年。哎呀，真不容易啊，祝你们六周年快乐！”没有给岸道谢的机会，老板继续说着，丝毫不吝啬祝福的话语。
“啊，是的！谢谢您。”岸这才有机会插上一句，他有些受宠若惊地边回答边鞠着躬。
似乎是这一句不够表达他的感激之情，他跟在老板身后又说了些感谢您女儿一直以为来的支持之类的话语。
从大厅穿过走廊，里面是被整齐分割的一间间茶室，精致的装修烘托出属于茶道的独特气息。往前走了几步后，老板转身推开一扇门，窗外茂密的红叶首先映入眼帘，像一团火簇拥在一起，在瞳孔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。
“好了，就是这里。一会儿我会送茶过来，请好好享受。”老板对岸说完，关上门离开。
岸脱了鞋踏进茶室内才仔细观察起来。他对茶道了解得并不多，平时也很少喝茶叶。如果不是海人一直缠着他说六义园的红叶超好看，喝着茶欣赏景色可以放松心情，他更愿意在家做一些刺激肌肉的运动。
地面上摆放着几块尺寸相同的榻榻米，不知名的常青植物放在茶桌的一角，左右两侧的墙壁上还相对应挂着两张江户时期的字画。为了方便客人欣赏六义园的美景，厚实的墙壁被凿穿一大块，改造成透明的玻璃窗。这样简单的改造与茶道风格结合在一起，倒也没有丝毫违和感。
岸在榻榻米上坐下，从口袋内侧拿出手机，手机正好在手心里震动了一下，屏幕在眼前亮了起来，显示的是海人发来的信息，他轻轻用手指滑开屏幕。
「抱歉~我可能要失约了。工作人员通知我要提前录制番组外景，我不得不错过难得的假期啦！不过别担心，廉也会去的。希望你们玩得开心！」
岸很想回复，既然如此，那就取消吧。现在走还来得及，然而手指在输入框上方停留几秒，他犹豫着打了一行字回复过去。
「我知道了。工作辛苦了！加油！」
那边没再回复消息过来，应该是已经开始工作了。
岸将一把围巾扯开，又把口罩摘下来，颈部才稍微放松些，他咽了咽喉咙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急需补充水分，然而老板的茶还没送来。
岸的视线不自觉向窗外移去，在适宜的季节里，这样的景色有许多，但岸基本没有机会目睹。工作太忙是一个原因，更多的原因却是他不想一个人去欣赏孤独的景色，他的朋友不少，但没有一个适合一起看美景的人。
唯一适合的人，因为一场争吵变得陌生许多。
今年是岸出道的第六年。
当初青涩的新人早已蜕变，如今的岸和团体都在复杂纷扰的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。他学会了很多，为人处世、努力工作、调节状态，以最好的姿态面对镜头和粉丝。
可能唯一没能学会的，只有一点，如何处理内心蠢蠢欲动的感情。他确切地爱上了自己相处六年的队友，如果算上出道前相处的日子，那或许更久。
岸走到窗边，将紧闭的窗户一一打开，带着凉意的空气涌进室内，他不禁想象着，如果红叶有味道的话，是不是香味已经充盈整个茶室了。可惜茶室中没有任何独特的香味，只有他自己出门前喷过的香水味道。
岸又坐回原处，他渐渐习惯了周围的环境，但一想到即将要出现的人他便开始坐立难安，他舔着自己发干的嘴唇，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。
正当他渐渐出神的时候，窗口的视野突然被挡住一片，有人从窗外匆匆走过。
不需要看第二眼，岸已经知道，自己等待许久的人出现了。那张侧脸他看过无数次，无论是从电视上还是在现实中，那些强行搂住他凑到面前的模样，他都看得极为清晰，甚至一点一点，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恍惚间岸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钟表缓缓移动的滴答音，他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，方才还只是坐立难安的程度，现在则是过渡到僵化。坐在榻榻米上的人像没有声息的雕像，失去最基础的呼吸。
走廊上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，听起来不止一个人。接着，岸听到了老板爽朗的大笑声，和不久前与他交谈时相仿，说着没想到啊没想到，今天竟然能遇到两位名人。
“不不，我们哪算什么名人啊，您太夸张了。”
熟悉的语调和音色让岸轻易地辨认出来人的身份，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听力，手心和心脏攥得一样紧。
很快，门被敲响了，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。边框与底轮一致发出低吟，永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他没戴口罩，只围了厚厚的围巾挡住脸，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圆顶帽，身上穿着黑灰色的大衣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，端着托盘的老板站在他身后。
两人都没说话，互相对视一眼后便默契地错开视线。
永濑脱鞋走进来，直接坐在岸的对面。
“这是本茶舍最受欢迎的绿茶，味道很特别哦。”老板笑眯眯地将托盘放到桌上，“一定要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好好品尝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谢谢。”
毫无征兆的异口同声。
可惜岸不敢再去对上那双眸子。
和成员吵架起争执不算是第一次，但和面前的人争吵的这一次却是最为严重的，严重到让他连续好几天失眠。
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，忍不住孩子气地想，明明只是个同团的成员而已。
对啊，明明只不过相处了六年的普通成员而已。即使是为了团的发展，他们也不该那么亲密。可是他们也不应该把关系闹得这么僵。岸不由自主地想，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哪里出了错，才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岌岌可危。
茶壶的盖子没有盖紧，从缝隙里传出一阵绿茶的清香，热气从茶壶口升起来形成白雾雾的一片。
岸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要命，他更加频繁地舔着自己的嘴唇，仗着面前热腾腾还未休止的白气想悄悄朝对面看了一眼。然而还未有所动作，他就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——
来自他人的视线。
心口因此一悸，岸在混乱的大脑里搜刮着合适的话题，张开发干的唇僵硬地说了一句：“海人说他不来了。”似乎觉得这句话还不够，停顿几秒又补充一句，“他有工作。”
“我知道，在路上有收到他的信息。”
永濑这才动了起来，把帽子和围巾都取下来放在一旁空着的榻榻米上，顺带着把视线也移开了。
这样都没有想要掉头回去吗？岸下意识这样想，又很快否决了。可能跟他一样不好意思说出取消的话吧。
一时间又变回了对话前的尴尬局面，没有了压迫感的视线，岸缓缓舒了口气。他拿起摇摇晃晃的茶壶，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在两只空杯里，清澈的茶水中飘着几根未泡软的绿茶叶，成色非常漂亮。
做完这一切，岸默默把一只茶杯往对面放，然后拿起自己的那一杯尝了一口，茶香味非常足，他虽然不懂茶，但泛在舌尖和充斥鼻腔的香味让他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。
久违地补充到水分，岸忽视了眼下的局面，一心沉浸在浓郁的茶香中。这时坐在对面的永濑忽地道：“要用吗？”同时还有递过来的小盒子。
“啊？呃，不了，谢谢。”岸吓了一跳，慌慌张张拒绝。
永濑没说话，收回手，将盒子放回口袋里。岸摸了摸自己的嘴唇，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递过来的是一盒唇膏。
眼下这种气氛尴尬又诡异。天知道他们多久没有独处了。出道六周年的那天晚上是最后一次，然而他们大吵了一架，把周年纪念日过得一团糟。
岸做了六年的队长，年复一年，他渐渐有了作为队长的担当。他按照大家的喜好安排庆祝的流程，在出道日纪念日那天召集成员来家里热热闹闹地吃烤肉，又关了灯一起吹蜡烛分蛋糕。
一切都很顺利。
在那之后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，提议要不要再喝点酒，想着第二天没有工作，在一阵怂恿下，岸去拿了冰箱里剩余的几罐高浓度酒。他们一边聊着平时不会聊的话题，一边往肚子灌着酒精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岸也不知不觉爱上了这种先甜后苦的冰凉液体，甚至不会再有喝醉的感觉。等到时间渐入午夜，众人瘫倒在沙发上不再说话，可能是因为喝得太多，也可能是累了，周围响起了轻微的甜鼾声。
只有岸还醒着，被酒精刺激后的感官格外清晰，他半撑着身体，隔着一段距离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，然后他看到永濑扶着额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，独自进了浴室。
犹豫片刻，岸也跟了过去。
浴室的灯光是略微刺眼的白色，客厅外还放着轻柔的音乐，岸一眼看到在洗手台前弯着腰的永濑，哗哗的水声被音乐盖住一部分，永濑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，近乎完美的下颚附近挂着水珠，清理完毕后，他直起身体用手草草抹了一把脸。
岸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样的画面。
在这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。
确切地说，应该是从一年前起。
“总有一天你会开始觉得，当时这么说的我真是个孩子啊。”这句从岸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变成了现实。
岸有想过，如果有一天廉意识到自己应该学会与人保持距离，那么他就不能再仗着对方的积极主动继续装傻下去。人都会长大的，就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即将步入三十代，廉长大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当岸在拍摄现场对上那双隐秘又漆黑的双眸时，他才深刻意识到其中包含的某些东西翻天覆地地变了样。他们减少了对视的次数，即使偶然出现在对方的瞳孔深处，过不了几秒永濑也会率先移开目光。
然而在必要时他们还是避免不了视线和肢体接触，摄影师要求他们摆着各种各样的动作，在灯光下岸主动撞入熟悉的眸中，那里面温柔不减，或许只有在那种时候，他才能找到以前的感觉。
永濑侧过身，沾湿的刘海变成几束挂在额前，露出光滑的额头。看到门口的人，永濑微微一怔，眼神霎时暗了几分。他们太熟悉了，以至于轻易地便能将对方的表情收进眼底。
略显狭窄的走廊勉强能容下两个并肩的人，但还是需要错开些才能顺利通行。岸站在正中央没有想让路的想法，可能刚才摄入了过量的酒精，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内好似热烈地跳着舞，太阳穴附近微微发胀，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违背他的本心疯狂往外涌。
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臂，裸露的手臂与掌心接触，淌过一阵奔腾的热度，让岸有了一种被烫伤的错觉。
“什么事？”停住脚步的人语气听起来颇为不耐，但并没有甩开岸。
“我想知道，廉。你到底怎么了？”岸松开手，后退一步正视那双眼，可惜浴室的灯光太耀眼，廉背着光，即使只有一步之遥，岸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。
“什么？”永濑用平淡的语气反问。
“这一年里……！”岸感觉自己控制不住情绪，他从来没有用这样重的语气对面前的人说过话。他的大脑仿佛被分居成两块，一边是理智，一边是真实，却同样属于他。
一开始岸还会幻想他们还能继续保持原有的模样。
像以前作为朋友普通的交往，邀请对方去家里聊天，一起约饭度过休息日，在休息室里随意地搂抱，甚至在镜头前随心所欲地做出亲密的举动。
他擅长装傻，但不是真傻。
“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廉不高兴的事。”岸放缓自己的语气，他选择了理智和真实的交叉点，酒精催促着他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，“所以我想搞清楚。”
“你想多了，什么都没有。”永濑很快地回答道，他动唇吐出两个字，“让开。”
岸站着没动。永濑一直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类型，表情也很容易显现在脸上，可现在他却看不透了。永濑强硬地从他的身侧撞过去，血液猛地冲上岸的脑袋，带来一阵眩晕感，他再次准确地抓住永濑的手臂。但这一次被狠狠地甩开了。
“廉，告诉我啊！”岸的音量至少大了一倍，语气也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。
“很烦啊！我不是说过了吗？什么都没有！”永濑似乎也被他这一句质问惹恼了。
剑拔弩张的气氛将两人笼罩，灯光从身后直射过来，在地板上留下两人站得笔直的影子。
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，喉间一阵发紧，岸无法发出任何声音，被甩开的手渐渐收紧，用力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。即便如此，岸也没办法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。
“你们怎么了？”高桥的声音突然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。
两人一致地朝高桥看过去，没人开口解释。过了几秒，永濑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争吵，他快步走到高桥身边说了句抱歉，穿过还充满熟睡的呼吸声的客厅离开。
飘散的热气被掩盖在茶壶中，茶香也因为过多空气的涌入变淡了。属于永濑的那杯茶始终保持着原样，连位置都不曾移动。
岸反而连喝了好几杯，暖暖的液体在身体里流动，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。
“这次的巡演，辛苦了。”
好不容易逃脱了折磨人的气氛，永濑一开口又将岸的心拉回谷底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紧张。
距离上次争吵已经过了好几个月，他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坐在对方的面前。谁都没有给谁道过歉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，只是他们的距离又远了些，即使用力伸手也触摸不到。
这样也好。这几个月里岸有这么想过。
这样他就可以将那颗悸动的心按耐住。也可以把不知何时开始的隐秘爱恋藏在心底。
绝口不提。
/TBC.
